烟火流星

不多说了，本集轮到江波涛飙演技敬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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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江波涛送走两个客户，打了个内线电话，一分钟过后杜明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小杜啊，坐。”江波涛示意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里就坐。

杜明心里有点儿打鼓，通常老板笑得像江波涛这样和蔼可亲还让坐的时候都意味着有什么事，他依言乖乖坐下，就听见江波涛发问了：“我这不是要追究什么责任啊，你别怕。但是你好好想想，李律师现在的住址，你这两天有没有无意或有意地告诉给什么人？”

来了！杜明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两跳，战战兢兢地答道：“有是有，不过对方很可靠，肯定不会去打扰李律师私人生活的，这我担保。”

“哦。”江波涛无意识地用手里的笔一下一下地轻轻叩着桌面，“我就这么一说啊，你姑且听一听。我今天跟前台的小阮聊天，她告诉我说，你和方锐方律师的助理关系挺不错，每次方律师来咱们这边，他进来跟我聊，你就在外头跟他的助理聊。年轻人嘛，就是容易谈得来，你说是不是啊？”

“对不起江老师。”杜明再也撑不住了，哭丧着脸说道，“我……我是把李律师的地址告诉她了。我闯祸了吗？这……不会给李律师和您造成了什么困扰吧……”

江波涛叹了口气：“那个咱们先不谈。小杜啊，李律师离婚案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李律师的代理律师，方律师是被告的代理律师，你把我当事人的信息透露给了对方律师的助理，你看这事合适吗？”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这层。”杜明看上去快要哭了，“她说她在大学听过李律师做讲座，特别敬佩他，还想写信交流，就是发愁找不到他地址，我就……”

江波涛哭笑不得：“这种瞎话你也信？”

“我……”杜明一时语塞，是啊，讲出来之后他也猛然发现这事儿是那么的假，可是怎么当时唐柔说出来他就不假思索地信了呢？

江波涛摇了摇头：“小杜啊，不是我说你，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吧，这李律师一个事业比较有成的，很可能马上就要恢复单身状态的男青年，你把你心仪的崇拜他的姑娘介绍过去给他当笔友，你觉得这对你的恋爱会有帮助吗？”

杜明脸都绿了。江波涛一看觉得这教育目的也达到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下次注意，啊？”

杜明感动得痛哭流涕：“江老师您人真好。对了，我这不是自我辩解，但是我……我也不是全不记事儿的，您不是嘱咐过我不能说您和李律师住一起的事儿吗，我就没说，我跟她说李律师是一个人住的。您放心，我虽然幼稚不懂事，事情轻重我还是明白一点儿的。”

——你还不如一点儿也不明白呢？！你要是老实告诉她说李轩是跟他代理律师住在一块儿，能有今天这破事吗？！江波涛在心内咆哮起来。不过作为一名律师，他还是很好地展现出了超高的职业素养，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微笑着又寒暄了两句，就把杜明送出了门外。

送走了杜明，江波涛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我出门买了趟菜，回到家发现小周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他。”李轩握着手机，脸苦成了一团。可以的话，他真不想拿这事刺激江波涛，可是前前后后在公寓楼附近找了半个多小时，周泽楷一直都没回来，他还没有周泽楷的联系方式，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捂着不说，要是出了更严重的事情怎么办？

江波涛定了定神：“好，我知道了，你先别急，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

 

※

周泽楷盯着前方一扇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电话里江波涛劈头就问：“你在哪儿？”

“出来走走。”周泽楷低声说。

“要走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就回去。”

江波涛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发，不依不饶地问：“那你说说你具体在哪儿，我去接你，或者让李轩去接你。“

周泽楷沉默。江波涛声音有些颤抖：“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猜不出。你是不是从我抽屉里看见了那份离婚起诉书草稿，顺着上边的地址去找吴羽策了？”

周泽楷没回答，江波涛知道这基本算是默认了，语气更加急迫：“你不要命了？再受一次伤这回可没人在旁边救你！”

“没事的。”周泽楷说。

“你怎么能保证没事？”江波涛问。

“我……我努力。”周泽楷说。

“你努力？你说得倒轻巧。”江波涛的火气上来了，“周泽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道今天中午我在医院里看见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可是再来一次呢？再来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要是出了事我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周泽楷估计是被吓到了，收紧了呼吸半天没敢大声喘气儿，那也难怪，他俩相处这么多年江波涛几乎从没喊过他全名。过了一会儿，江波涛才听见他小小声地说了一句：“相信我嘛。”

江波涛叹了口气，这半天积攒起来的怒气和坚硬起来的心肠几乎是瞬间就软化成了水，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你记着，你欠我一次。”

“谢谢。”

周泽楷挂断电话，按响了面前的门铃。

 

门铃响过半分钟也没有动静，周泽楷又按了一次，过了半分钟再按了一次，就这么坚持不懈地按了十分钟，门终于打开了。吴羽策头发乱糟糟的带着满身酒气，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开了门，一看门外是周泽楷，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找我？！”

说完他就使劲把门一甩，周泽楷急忙赶在门被撞上之前把一只手伸了进去。平心而论这个举动真是危险至极，先别说吴羽策现在对他大概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就是有，也未必能及时反应过来把门止住，而万一门就这么砸上，以吴羽策方才那摔门的力道，被夹到骨折骨裂都有可能。

好在吴羽策终究没那么忍心，反应速度也是够快，看到他要受伤，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把门抓住了，自己也微微愣了一下神，随即又是脸若冰霜：“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跟你谈谈。”周泽楷说。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吴羽策又想关门，偏偏周泽楷的手扒着门缝死死不肯退出去。“放手！”吴羽策厉声喝道。

周泽楷哪里肯放：“我给你看个东西就走。”

吴羽策板着脸。

“求你。”周泽楷又说。

吴羽策看着那张被自己揍出一块青肿此刻又是满脸恳求神色的面孔，最终还是让步了：“什么东西？拿来。”

周泽楷赶紧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棕红皮小本子递了过去，吴羽策一看皱起眉头：“你给我看你的护照干吗？”

“你看这里。”周泽楷翻到美国签证那页，指给他看上面的海关签章。

“2013年1月4日，浦东出。Admitted NYC, January 5, 2013。2015年3月16日，浦东入。”吴羽策机械性地念完那三个签章的内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上次出国是2013年，两天前才回来……你两年没回过国了？”

周泽楷点点头。

两年的时间都呆在国外，又是在他们上次庭审两天之后才回的国，当然不可能是李轩在庭上说的那个什么“这段时间一直都跟他住在一起”的外遇对象。吴羽策呆了一会儿：“所以你跟李轩没有……？”

周泽楷使劲摇了摇头。

“我……”吴羽策难得失语了一回，实在是这个景况，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进去吗？”周泽楷有点可怜巴巴地问。

“什么？……哦，当然。”冬天还没完全过去，天都已经黑了，站在外面可真够冷的。吴羽策回过神来，赶忙把门完全打开让周泽楷走了进来，他在背后关上门，看着周泽楷的背影，似乎有满肚子的疑问，却又都问不出来，最后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周泽楷摇摇头转过身：“你想问什么？”

“你今天早上怎么会跟李轩在一起的？”吴羽策脱口问道。他最迫切地想知道的果然还是这个。

周泽楷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我男朋友跟他住一起。”

“你说什么？你有男朋友？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吴羽策觉得信息量过载，大脑有点要烧糊了，“不对，你男朋友怎么会跟李轩住在一起？勾搭同居的是他们俩？他俩都出轨了？！两个畜生！！”他越说越激动，搞半天周泽楷原来跟自己是同病相怜的天涯沦落人吗？！

周泽楷哭笑不得：“没有人出轨。”

“……什么？哦？……嗯。”吴羽策逐渐平静下来，稍微一想也不禁好笑自己方才思路有点广。坦白说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两天受的刺激太多，都被吓习惯了，为了不再让自己抱有希望又绝望，下意识地就先把事情往最坏的那方面去塑造。

李轩没有出轨，他就跟自己一样，对婚姻自始而终都是忠诚的。这个认知让吴羽策浑身都放松下来，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那他俩到底怎么会住到一起的？”

“他……他是李轩的律师。”周泽楷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说实话，他不是很愿意告诉吴羽策这件事，自己的男朋友为好友的丈夫辩护代理，拼命争取让他们两个离婚，这事说出来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吴羽策全没在意这个：“就是他啊！”这下一切就都能解释了，李轩果然没有背叛自己。巨大的喜悦感瞬间把他浑身都淹没了，哪还有心思去计较别的。除了……自己真的太对不起周泽楷了。喜悦过后，袭来的就是更深刻的歉疚。

吴羽策叹了口气：“你……伤得怎么样？”

“不严重。”周泽楷说。

吴羽策的内疚却丝毫没因为他的回答而减轻半分：“都伤到哪儿了？过来让我看看。”他把周泽楷拉到沙发上坐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脸上的淤青。

周泽楷没有闪躲。“没事的，不疼。”他告诉吴羽策。

吴羽策一把抱住了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感觉如果不马上把脸藏在他背后，就随时都可能让他看见自己哭出来的丢脸样子。周泽楷也回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

“出国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吴羽策在餐厅里骂的话，他一直都记着。

“周泽楷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坏人都让我当尽了。”吴羽策终于哭出了声。

 

※

两人在那之后又聊了半天，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想到江波涛肯定会很担心，周泽楷还是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我得走了。”

“我送你回去。”吴羽策连忙也跟着站起来，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

周泽楷没推辞，两人开了门出去，正要下台阶，楼旁的阴影处里却走出来一个人。两人定睛一看，都愣住了。

“吴先生。”江波涛冲吴羽策打招呼。

“江律师。”吴羽策有些生硬地回应。

江波涛点点头，笑了一笑：“聊得挺好？”

“挺好的。”吴羽策说。周泽楷往前走了两步，江波涛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来接你回去。”

“可是……”周泽楷回头望了望吴羽策，他之前想的是吴羽策送他回去，就能顺道跟李轩见上一面，没想到江波涛在这里出现，这个算盘就打不成了。他想暗示江波涛让他把吴羽策一道带回去，江波涛却已经知道了他在盘算什么，抢先向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周泽楷不大乐意，使劲捏了捏江波涛的手表示质问，江波涛用更大的力度回握过来。

“别忘了你欠我一次，答应过的。”江波涛压低了声音说。

周泽楷怔住了，他苦恼地皱起眉，又回头看了看吴羽策。吴羽策朝他扬了扬下巴：“去啊，人都来接你了。”

周泽楷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江波涛又朝吴羽策笑笑：“那我们就先告辞，多谢吴先生费心招待了。”

吴羽策站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一直看到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淹没，而后远处有车灯亮了起来，一辆车倒出停车位，向着小区门外驶去。

（TBC）

江波涛：保护周泽楷安全，以严防死守吴羽策为工作重心第一要务。

（↑骗人的！）

P.S. 江波涛和李轩他们事务所的前台小妹是导演大大哭着喊着要求客串的。

P.P.S. 加注一下，美国海关入境盖章出境不盖章，所以策策打开小周护照只看到三个章，分别是中国出境、美国入境和中国入境。我是很严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