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流星

第二十集

“小周还没回来啊？”李轩在电话里问道。

“没有。”吴羽策望着空荡荡的对床，叹了口气，“我再等会儿。你先睡吧，不是明天还得早起去单位吗？”

“嗯，那我去睡了。”李轩有点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也早点睡，别太着急了，元旦前夕嘛，到处都有活动的，跟朋友跑出去玩到三更半夜多正常啊，肯定过会儿就回来了。”

“知道。睡吧，晚安。”

两人互道过晚安便挂断了电话。吴羽策盯着手机，又拨打了一遍周泽楷的电话，毫不出乎意料的，是已经听过数次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吴羽策咬着牙收起手机，一股焦躁感在他心间弥漫开来。

傍晚时分周泽楷说了声要去还书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吴羽策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什么书非得在这时候还，却也没细究。而且没过多久李轩就来了，两人在宿舍很是腻歪了一会儿，直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舞会都快开始了才发觉周泽楷似乎去得有些久，往来一趟图书馆的功夫，照理早该回来了。吴羽策于是去了条短信询问，得到回复答曰舞会不去了。吴羽策心里也知道好友爱好安静，其实并不喜欢舞会这种热闹的场合，自己这次又跟李轩在一块儿，肯定没那么多时间陪他，既然如此，他决定不去也挺正常的，当下也没太往心里去，回了条短信嘱咐了一下就跟李轩一起前往会场了。两人玩得挺尽兴，回到宿舍时已经一点多了，但屋里却是漆黑一片渺无声息，周泽楷并不在。

吴羽策这才心里一惊。都这个钟点了，周泽楷能去哪里呢？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啊。当即掏出手机打他电话，连着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回忆了一遍今晚的事，再联想到一个多星期前周泽楷彻夜未归时发生的事情，吴羽策更是不安。李轩睡了之后他披上外套，到常去的酒吧逛了一圈，老板和店里的熟客却都说没见过周泽楷。

这下吴羽策是彻底没了头绪。周泽楷这人朋友本来就不多，他的交际圈吴羽策也都知道，并不觉得当中有什么人跟他亲密到能让他盘桓到这个时候的。担心归担心，终究是毫无办法，只得洗漱躺下，翻覆一阵之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吴羽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是周泽楷回来了，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准备躺床。

“你去哪了？”吴羽策问。

周泽楷却没答话，直接躺进床里悉悉索索盖上了被子。吴羽策皱了皱眉，一股怒气冲上心头，等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周泽楷床边，闻到隐隐的酒气时，这股怒气就更强烈了。

“你搞什么？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短信不回电话关机，回来问你话你还不搭理人。你又去喝酒了？”

周泽楷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瓮声瓮气地说：“你管我。”

吴羽策怒意更甚：“怎么叫我管你呢？周泽楷你给我说说你几个意思？”

周泽楷又不吭声了，吴羽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看他一直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窝在被子里，听着他起伏不平的呼吸声，自己转念一想却又心软了，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昨儿晚上改跟李轩一起去舞会，你不高兴了？”

周泽楷依旧不做声。过了好一会儿，被子才轻微地动了动，小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说好了跟我一起的嘛。”声音又轻又细，若不是吴羽策听觉敏锐，这句话定要给他漏听过去了。

吴羽策叹了口气，先前的一腔怒气顿时化为乌有，哭笑不得地去摇那床被子：“好了好了是我不对，那你不愿意我变卦你就直说啊，怎么还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什么，没事啊你们去吧，差点被你骗了啊，你说是不是？你出个声啊。”一面说着，见周泽楷还是没动静，玩心顿起，在手上呵了口气就伸出手去，隔着被子挠起他的痒痒来。

周泽楷着实有些怕痒，外加吴羽策功夫高超，没多久就受不了了，被挠得在床上左滚右滚，最后总算被迫翻过身来面对一脸胜利笑容的吴羽策。

“说话啊。”吴羽策冲他挑了挑眉毛。

周泽楷犹豫片刻，低垂着眼睫问道：“我说了你会答应吗？”

“当然，你说了我就答应啊。”吴羽策毫不迟疑地答道。

周泽楷终于抬起脸来跟他对视，仔细凝视了好友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我想让你开心。”

“……笨蛋，我也想让你开心。”说不感动是假的，吴羽策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

周泽楷乖乖地任他揉了一通，这才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展示到吴羽策面前：“手机进水啦。”

“啊？”吴羽策接过去看了看，确实外壳上还有一丝水渍，按了开机键屏幕也怎么都亮不起来，“怎么回事？”

“掉水池里了。”周泽楷说。

吴羽策还以为是手机掉进水里，哪想得到周泽楷其实是自己掉进了水池，把手机反复看了一遍，觉得要修好没什么指望，而且这手机本来也有些旧了：“够倒霉的。明天陪你去买个新的？”

“好呀！”周泽楷高兴地点头。

“那就这么着，快睡吧，起来我们出门。”吴羽策把手机放回桌上，又拍了拍周泽楷的脑袋，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这一次不再有什么担心的事，睡下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而直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又轻又匀，周泽楷还是圆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天花板。

◇

篮球赛获胜之后最激动的当然要数吕泊远，虽然奖品无足轻重，就是个象征性的纪念，但要的就是那种登上胜利巅峰的感觉，运动一番挥洒了不少汗水之后本就兴奋，外加受到吕泊远感染，周泽楷的情绪也挺高涨，这当儿自然也不会想着走了，就留下来被吕泊远拉着四处转悠炫耀。

“吕泊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当场就有输在他们手下的对手站出来指责，“我问过了，这帅哥根本就不是咱们院的！你这根本就是耍赖吧？”

“哈哈哈，管他的，反正是凭实力赢了你们，你们就说服不服吧！”吕泊远眉飞色舞。

那男生无奈：“江波涛你也不管管，还以为你是个靠谱的。”

“呵呵，我也研究过比赛规则了，里面没规定过不能带外援参赛啊。”江波涛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心也太黑了……”那男生咬牙切齿地摇头。

“帅哥是哪个院的啊？”当然就有人问了。

周泽楷答道：“艺院的。”

提问的人目瞪口呆：“学艺术的哥们儿还会打球？”

周泽楷笑了笑还没回应，吕泊远就抢先喷回去了：“哎，人就是这么文武双全，你有什么意见。我警告你不许说我们队长的坏话，听见没有！”

然后一帮人都笑。C大法学院这个新年活动虽说名义上是联欢会，其实随性得很，各种竞赛结束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大PARTY，所有人喝着酒吃着零食胡混胡闹，疯得可以。周泽楷也跟着玩闹了半天，他话少，大部分时候都闷头吃喝，喝进去的酒比别人还分外多些，喝到后来自觉酒精上脑，便溜出去醒酒。其他人也都喝得有些高了，哪还会有人在意他悄无声息地溜走。

周泽楷就这么顺利地出了场馆，外面是片空旷的广场，他走了几步，随便找了个护栏就趴在上面吹风。毕竟已经是凌晨时分，广场上也无人来往，冷冷清清的四下寂静，只能听见风声和场馆中隐隐传出的一点喧闹声。寒风吹拂，热烘烘的大脑和脸颊都被冷却了个彻底，周泽楷望着月亮，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有心事啊？”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周泽楷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就见江波涛微笑着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站定，也跟他一起倚在了栏杆上。

周泽楷不知怎么回答，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江波涛也没追问，只是自顾自地说：“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看你脸上的表情就觉得你不开心，后来闹腾了那一番你终于笑了，可是现在喝多了酒之后，你还是一个人跑出来叹气。”

周泽楷惊诧地望了他一眼。江波涛继续说道：“我就想，你是不是被人放了鸽子呢？要不然怎么会在New Year's Eve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

心事骤然被说中，周泽楷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收回目光别过脸去，江波涛却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我只是随便讲讲，谢谢你听我说话。现在轮到我回报你啦，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也会安静地听听看，就像你这样。”

周泽楷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这个人身上有种能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的气质，也许是因为这个，又或许是因为酒意蒸腾，他忽然觉得似乎不管有什么心事，都能在这时说出口。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周泽楷说。

江波涛静静地看着他。

“他和男朋友在一起玩……”周泽楷用手指使劲抠了抠面前的栏杆，“我没地方去，就来了。”

说起来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说完周泽楷也感到一阵怅惘，这么简单的事，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江波涛还是那么注视着他，只是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柔，周泽楷沮丧地把下巴颏儿搁在栏杆上的时候，他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

“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

喜欢吗……

周泽楷听着对面床上熟悉的呼吸声翻了个身，很轻很轻地呼出胸间积存着的一大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TBC）

编剧感觉江波涛的恶心帅值已突破大气层。

来来来调查一下，有多少花心观众看完这集又站了策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