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流星

这个其实是翔&周……但是，为了给冷到北极的翔周TAG添砖加瓦，姑且打个TAG（……），有无CP自由心证吧。

突如其来想到的故事，觉得好可爱啊就心血来潮地提笔写了。时间上是离婚系列的前传，但是没看过本篇也不影响独立阅读。

周泽楷和孙翔表兄弟设定，小周比翔翔大六岁。

GO！

====================

盛夏

周泽楷第一次给孙翔留下印象，是在孙翔六岁那年。

平心而论，其实在那之前孙翔对周泽楷也不是没有印象，不过也就仅限于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表哥罢了。这个表哥沉默寡语，明明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也不会说话讨大人欢心，周末两家人聚在孙翔爷爷奶奶家里的时候，周泽楷总是安安静静的，既不闹腾也不怎么跟孙翔玩，虽然凭着一张白嫩可爱的脸，也没少招老人的疼爱，但一来毕竟是外孙不如孙子亲，二来也不像亲孙子那样是天天一起生活从小亲手抚养大的，所以到头来孙翔的爷爷奶奶还是疼孙翔多些，而且这种偏爱掩饰得也不算太好，至少明显到六岁的孙翔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得到。因此一直以来，他小小的心灵里都是很有些看不上这个表哥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那个夏天的周末，那时孙翔还是个最最经典的那种熊孩子——当然，或许现在也是——父母工作忙，从小由爷爷奶奶照顾，给老人宠得无法无天，渐渐的就开始长歪了。爸妈虽然察觉到了这种危险，然而每每想管教，老人都拼命护着孙子，反把儿子儿媳一通数落，也就只好无奈随他去了。

那一天又是家庭聚会，大人聊天，周泽楷在沙发上看书，孙翔也懒得理他，一屁股坐到电视机前的地毯上就开始打游戏，玩他最喜欢的街霸。可是打着打着，他就不太爽了，这卡带机玩得够久，着实有点腻了，他想起前一天班上一个男生邀了一帮小伙伴去他家玩，炫耀他爸给他新买的PS，插光盘玩的游戏机在一群小朋友心中真是炫酷到不行，纷纷围着游戏机尖叫惊呼流口水。当时孙翔就又是羡慕又有几分不屑，心中暗暗决心一定也要叫家里给自己也弄一台。

而现在似乎就是那个时机了。孙翔在地毯上蹬着两条小短腿大呼小叫起来，大人们赶紧都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紧张询问，弄明白是要换游戏机之后都有些哭笑不得。爷爷奶奶倒是想当场答应他，孙翔的爸爸却不肯。当时一台PS也不便宜，何况儿子刚上了小学，自然是极力盼他好好学习，买什么游戏机呢。

孙翔当然不肯让步，按着自己的经验在地上使劲又是哭叫又是打滚，被他这么一闹，他爸爸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觉得是让姐姐姐夫一家看了笑话，青着脸就要按住他的屁股揍他，被其他人拼命拦住，几个大人的辩论声外加孙翔的哭闹声，真是吵得屋顶都要掀翻了。周泽楷就在这时放下了书，走过来望了一眼电视画面，往地上一蹲，凑到孙翔跟前。

“你玩街霸？”他问孙翔。

“玩啊！”孙翔吸着鼻子回答，他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周泽楷从电视柜里翻出了另一个手柄，冲孙翔晃了晃：“来一局？”想一想，又加了一句：“谁输听谁的。”

“哼！我会怕你？！”被这个自己瞧不大起的表哥这么挑衅，孙翔的怒火和战意蹭的一下就蹿得老高，连要换游戏机的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唰地就从地上爬起来把手柄抓在手里，誓要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后来果然是有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惜那个人是孙翔自己。几乎从没在小伙伴手里尝过败绩的他，望着屏幕里血条归零的角色傻眼了。

“输了听我的。”偏偏周泽楷还好死不死地提醒他。孙翔气得直磨牙，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虽然任性，优点却是说过的话一定算话，当即把手柄一摔，赌气嚷嚷道：“你要我干嘛？”

周泽楷把被摔在地上的手柄捡起来，给他塞回到他的小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打好了这个再换游戏机吧。”

孙翔坐在地上愣了好久，果然那一天，连着以后的很久时间，都再也没提过要换游戏机的事。大人们都对周泽楷佩服得不行，尤其是孙翔的爸爸妈妈，赞不绝口地夸他，晚饭时一个劲给他夹红烧肉。孙翔在旁边恨恨地扒饭，往常饭桌上大家的注意焦点都是他，今天这个位置居然让周泽楷给抢走了，不爽；在最拿手的游戏上被周泽楷打得惨败连着PS也泡汤了，不爽；更不爽的是，周泽楷说的话还是对的，让他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连现在的游戏都打不好，还换什么新游戏机呢？！

“喂！”孙翔粗声粗气地叫道。

“没礼貌，要叫哥哥！”他妈妈批评他，孙翔照旧不搭理。周泽楷这时已经意识到那一声“喂”是给他的，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别以为这就算完了。”孙翔气哼哼地说，“下周再来，看我不把你揍翻！”

周泽楷歪了歪头，笑了。

“好。”他往孙翔碗里放了块红烧肉。

下一周孙翔还是没有赢，不仅如此，还顺带输掉了要求吃薯片的权利。再下一周付出的代价是乖乖喝掉牛奶。而后再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过了几十几百个星期，比拼的游戏早已不止是街霸，孙翔家里的游戏机也换过了不止一代，孙翔却从来都没有赢过。越打越是输，越输越是要打，孙翔这犟劲儿一上来着实是吓人，一犟就晃眼八年过去了，周泽楷都已经上大学了，正在念中二的孙翔还是蹲在电视前面翻着各式攻略绞尽脑汁地构思下星期要怎么才能打败周泽楷，只不过现在总算是会自己读攻略了，回想小时候字儿都认不全那几年，这攻略还是让周泽楷念给他听的，想想说不定也算是一大进步。

周泽楷收到F大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上饭店去庆贺了一顿。周泽楷妈妈在席上喝了两杯酒，当即就红了眼睛，周泽楷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好手忙脚乱地给她拍后背。

“唉，哭什么呀？就在上海上个大学而已，又不是不回来的，周末都能回家的呀。”周泽楷爸爸埋怨她。

“你也别说她啦。转眼间楷楷都是大学生了呀，我们都老了。”两个老人也语带哽咽。

孙翔一看这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啊，他本来没觉得上大学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受了大人们的情绪感染，心里也隐隐有点儿不安起来，戳了戳邻座的周泽楷问：“上大学是不是就住宿舍啦？”

“嗯。”

“那……不回家了吗？”

“周末回。”

“那……周末还来爷爷奶奶家吗？”

周泽楷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偏过头笑了：“来。”顿了顿，又补充道：“比赛也照打。”孙翔坚持管那叫比赛，周泽楷也就顺着他的口这么叫了。

孙翔放下了心，顿时特别高兴，觉得生活还是照常运转，丝毫不会变化。周泽楷又试图给他夹肉吃，被孙翔不耐烦地挡开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吃这个！”

周泽楷眨眨眼，夹了块做成兔子形状的小甜点，在孙翔面前晃了晃：“这个呢？”

“……吃。”孙翔很没出息地把碗伸了出去。

孙翔他妈妈在旁边笑意盈盈地把这一幕从头到尾收进了眼里，思绪万千地感叹道：“哎，我们家翔翔就是跟楷楷哥哥关系好，两个孩子从小就亲，也就只有楷楷哥哥才能管得动他。”

“妈你能不能不说这个啊！”孙翔受不了地把筷子一扔，“谁跟他亲了！”家里人一个两个全爱这样说，这群大人怎么就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呢？！

“怎么不亲了。哎哟，你是不记得，你一岁的时候楷楷哥哥来家里玩，把你抱着逗你，你还抓着哥哥不肯撒手哩！又是揪头发又是抓脸的，一把你拉开你就哭，最后好不容易把你哄睡着了才敢把你放下，可把哥哥折腾得够呛。是不是，楷楷？”

孙翔脸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根，这段黑历史他妈妈可从来没说过！他又是愤怒又是难以置信，恼羞成怒之下看向周泽楷，只见他脸上也有点迷茫。对啊，他那时候才多大，肯定也不记得了！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是他妈妈编来气他的！孙翔胸中腾地升起一股希望，恶狠狠地质问周泽楷：“喂！本来就没有这回事，对不对？！”

周泽楷犹豫了片刻，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就这么点大。”

“我靠！周泽楷我杀了你！！！”孙翔扑过去死命掐他的脖子，周泽楷任着他掐，就在那呵呵呵的笑，孙翔怎么也掐不灭他脸上那股明亮的笑意，只好恨恨地罢了手。

后来孙翔上了高中，生活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从小被宠坏放任一路疯玩到大的恶果在这时终于彻底显露出来。高一结束，所有考试成绩都是全班甚至年级倒数。初中成绩不行高中可以花钱进私立，大学可不行。他爸妈气得要命，认真下手打过他好几次，出手不轻，连他爷爷奶奶都意识到事情轻重不敢再劝，只能每次打完抱着他边哭边数落。孙翔也知道好好学习能让大家都开心，但他那会儿就是不想学，越被打越犟到南墙不回头，负气心想上不了大学上职高又怎样，学两年就能出来工作了，实在不行还能尝试一下职业打游戏呢，反正饿不死我。

在这种情况下，在饭桌上谈论周泽楷就变成了一点也不愉快的经历。F大是名牌大学，即便是上海本地人，能考进去也是值得骄傲一下的，于是表哥就成了孙翔爸妈教育他的榜样，左一个你楷楷哥哥当年上高一时成绩如何如何，又一个人家楷楷哥哥在你这个岁数早就怎么怎么样，叛逆期的青少年哪受得了这个，往往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把门锁得牢牢的任爸妈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吼，心里发狠地想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周泽楷了。

虽然每次一到周末，这种念想就霎时化作了烟消云散的泡影。

后来暑假里有一天周泽楷在他们家吃饭。饭桌上孙翔妈妈又问起周泽楷的近况：“听你妈妈说，最近开始准备出国了呀？”

“嗯。”周泽楷点了点头。

孙翔一声不吭地闷头吃饭。

“一定很辛苦吧？什么托福啊GRE啊SAT啊，听说要考一大堆的呢！”

“还好。”周泽楷看了看孙翔，眼神里似乎有点担忧，“SAT不用考。”

“唉，楷楷就是厉害，英语这么了得，我们翔翔能有你一半就好了。对了，你假期要是有空，辅导一下翔翔好不好呀？什么辅导班都不肯上，我想着你说他或许还肯听一听……”

孙翔把碗哐当往桌上一摔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甩得震天响。他跳到床上把自己脸朝下沉到被褥堆里，拼命在墙上捶了好几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生谁的气，只好把脸埋进了身下的被子。

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柔和，孙翔猛地抬起头。

“你进来干吗？！”他气势汹汹地问。

“你门没锁。”周泽楷说。

孙翔这才想起刚刚跑得太急太气，好像的确是忘了锁门，当即恨恨地呸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周泽楷。周泽楷也没有看他，目光在房间中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到桌角的篮球上。

“你打球？”他问。

“对啊。”孙翔没好气地说。上高中后他受不了家里唠叨，为了每天能晚些回家，就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部。这一年他个子正疯狂地抽抽，转眼就长到快一米八了，身高有优势弹跳力又好，很快就在球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周泽楷掂起篮球，在指尖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打一场？”

“你确定？”孙翔怀疑地打量着他。打游戏比不过周泽楷，但打篮球他就太有信心了。他觉得周泽楷一个学设计这种文艺专业，又精通游戏的宅男，身子板那一定是相当的弱不禁风，上了球场只有被他虐杀至渣的份。

“不想赢我？”周泽楷笑。

“操！”孙翔从床上跳了下来，“走！”

走到房门口他却又有点犹豫，主要是不想现在出去撞见他妈妈。周泽楷看透了他的心思，指了指窗户：“从这走。”

孙翔目瞪口呆。他们家在一层，跳窗确实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自己也干过好几次，但是听到这个建议出自周泽楷口中还是令他震撼万分，这人在家里可一直是超级无敌乖宝宝的形象啊。两人翻出窗户，孙翔本来还有点期待看到周泽楷行动生疏结果摔个狗吃屎什么的，结果人家落地的动作比他还利落。

“你不是大学高材生吗！怎么还会跳窗户啊！”走在路上孙翔忍不住吐槽。

周泽楷扑哧一声笑了：“大学很疯的，你上了就知道。”

“我才不上大学呢，我也上不了。”孙翔下意识地反驳。

周泽楷没再吭声，又走了一会儿，孙翔家附近的街头小球场就被他们踩在了脚下，正好球场上没人。周泽楷问：“怎么比？”

“半场运球上篮互相攻防呗，谁先进谁赢。”孙翔说。

周泽楷点点头，把球抛给了他：“你开。”

我靠！到了这会儿还敢轻视我！孙翔接过球，胸间的怒火唰一下就燃起来了，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愤愤地想着，把球在地上拍了两拍，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箭一般地蹿了出去。

周泽楷很快就赶了上来，但起跑终究还是慢了半步，没能截住孙翔。孙翔带球到篮下，忽地用手抄起篮球，一跃而起，往篮筐扣去。他要灌篮！要用篮球场上最绚烂的进球方式，让周泽楷输得心服口服！

砰的一声，却不是进球的悦耳声响，而是球被扣走的声音。孙翔落地后狠狠愣了愣，一时间怎么也难以接受自己一记灌篮被周泽楷干脆盖了下来的事实，周泽楷就在这时已经把弹飞的球追了回来控在手里，孙翔急忙上前盯防，周泽楷却没有试图突破他的防守，而是连身子也没转，就直接将球向外围带去。

这是想跑迂回路线？孙翔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寸步不离地跟上。周泽楷跑了几步，果然回过身左右手交替运着球，一副准备突入的模样。孙翔压低了身体重心，警惕地盯着他的手部动作。

两人僵持了几秒，周泽楷忽然动了，身体向右前倾，右边！孙翔果断地下了判断，伸出手去向右路抄球，满拟这个预判动作能正好把球拦到，谁想到却扑了空。

不好！假动作！孙翔心中警铃大响，但这时已然来不及了，周泽楷向后一步，正好踩在三分线外，身体后仰着跃出，这个球是无论如何都扣不下了，孙翔绝望地看着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祈祷，球就落入了篮筐。

孙翔狠狠地一跺脚，颓唐地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这次失利对他的打击前所未有的大，毕竟是在自认为最擅长的领域毫无防备地输给了周泽楷。

周泽楷走到他旁边低下头看他，正是夏日，天气本来就炎热，又经过这一番运动，周泽楷出了不少汗，一滴汗珠从他下巴尖儿上滑下来，滴在了孙翔胳膊上。

孙翔愣愣地盯着那粒汗珠看。周泽楷看着他呆呆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拍拍他肩膀朝他伸出手，示意要拉他起来。

孙翔踌躇了片刻，最终觉得输都输了，再纠结这些也没意义，干脆地接受了周泽楷的好意，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说吧，这次要让我干嘛？”他自暴自弃地问。

周泽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眉眼弯弯地笑了。

“到F大来当我学弟吧。”他说。

孙翔愣住了：“你疯了啊？！我成绩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不上得了大学还难说，你还指望我考上你那所破学校？！”

周泽楷盯着他问：“那你就认输了吗？”

“我操！”孙翔最经不得这种激，一股气又上来了，“谁要认输了，周泽楷你少瞧不起人！我告诉你，我才刚要上高二，还有两年，两年后指不定我成绩变成什么样呢！你就等着我进F大把你杀得落花流水吧！”

“嗯。”周泽楷笑了，“等你。”

高二和高三那两年孙翔日后着实不是很想回忆。那天从那个小球场回去后，他花了一晚上收拾自己的各种收藏，游戏啊杂志啊手办啊各式周边啊，然后能扔的全都扔了，实在舍不得扔的就塞到书架底下的柜子里锁了起来，钥匙拿出去埋在了那个球场边的一棵银杏树底下。他是发了狠心决定破釜沉舟了。初中就没好好看过书，要补起来着实不容易，但是架不住他一天到晚的发奋苦读，下课缠着老师问问题，回到家就一头扎进房间看书做题，什么十年高考三点一测金牌之路，一套接着一套地做。家里人对此当然是惊喜万分，不明白孩子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忽然开了窍，再三问他他也不说，只好归结成是叛逆期结束后一下子就懂事了。爷爷奶奶还为此老泪纵横地上庙里还了好几次愿。

最终收到F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孙翔只觉得累得要命，但是又兴奋得不行，他现在就想冲到周泽楷跟前，把通知书按到他那张帅脸上。说干就干，孙翔向来是个行动派，立马就冲出了家门，连公交车也懒得等，直接就走了三站地跑到姑姑家去了。

盛夏正午的毒辣日头把孙翔烤得汗流浃背，他站在周家门口，狠狠抹了把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但是有什么要紧呢！他振奋地想，马上就要吹到空调，还能用通知书糊周泽楷一脸了！他伸手去按门铃，然而手指虚扣在门铃上，却没能按下去。

高二那一年他忙着埋头读书，周泽楷也忙着出国，周末过来他家的机会本来就减少了许多，就是来了孙翔也未必有时间跟他玩。用忙碌取代了原本用来和周泽楷决胜负的时间后，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而且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因为太习惯，外加又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在这一时间竟然忘记，周泽楷已经不在国内了。

他去年夏天就飞到大洋彼岸去了。

根本就没按说好的那样，在大学里等着他去把他杀个落花流水啊。这个骗子。

孙翔最终没按门铃就走开了。夏日炎炎，他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没劲。”他嘀咕道。道旁的蝉鸣声越发地响了。

那天孙翔回到家里之后，开启了久违的游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被那纸录取通知书乐得合不拢嘴，只愁找不到东西奖励他，哪还会管他打游戏。孙翔就心安理得地闷在房间里，一打就打到半夜，仍然毫无睡意。正想着今天干脆通个宵算了，桌上的屏幕却开始一闪一闪，手机响了起来。

孙翔拿起手机一看，一个看上去很诡异的未知号码。他把手机扔回到桌上。但铃声一直很执着地响着，孙翔啧了一声，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孙翔？”

孙翔惊讶得一蹦老高：“周泽楷？！”

“嗯。”大概是越洋电话信号不太好，周泽楷听起来鼻音有点儿重，话音里还夹杂着些微的电流声。“恭喜呀。”他在太平洋另一头，带着笑意说道，“小学弟。”

孙翔立刻来了精神：“哈哈哈哈哈周泽楷你傻眼了吧！你服不服！”

“服。”周泽楷说。

“哼哼，我真想把录取通知书甩你脸上，一定很爽。你肯定没想到我还真能行吧！”

“没。”周泽楷说，“我一直知道你行的。”

孙翔本已冲到嗓子眼儿的显摆话语又被咽了回去。他突然听到这么实诚简单直白粗暴的一句夸奖，还是出自周泽楷之口，一下子有点特别不好意思。周泽楷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突然安静下来，默默无声了两分钟。

“早点睡。”最后还是周泽楷打破了沉默，叮嘱道。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不也还没睡！”孙翔反击。

“时差。”周泽楷说。

“哦操我都忘了。”孙翔一拍自己脑门，“哼，不过那我也爱几点睡就几点睡，你管不着！”

“晚睡长不高。”

“我都已经长得比你高了！”孙翔得意地说，“四公分呢！”

周泽楷一想也是，想想上次见面孙翔还跟自己差不多高，或许还矮上那么一点点，小表弟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在意得不行，周泽楷也就老爱拿这个理由压他，百试百灵。没想到，现在已经压不成了。

“总之早点睡。”最后周泽楷只好说道，“我挂了。”

“嗯，白白！”孙翔雀跃地说。

“Bye。”周泽楷微微笑了起来。

孙翔挂断了电话，心里甜丝丝的，屏幕上游戏才打到一半，孙翔想了想，伸手关了机器，爬到床上躺下了。他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几圈，觉得胸口有个本来已经瘪下去的气球又慢慢地鼓了起来，圆圆的，大大的。

盛夏，还长得很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