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流星

本集轩哥飙演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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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后来吴羽策也偶然在校园中撞见过李轩，都是行色匆匆，相互一点头就过去了。谁没个看到顺眼的陌生人动了点心思的时候呢，但是没可能发展就是没可能呗，要掐灭那点心思简直不能更容易了。吴羽策也没再往心里去过。但他没想到，下一次跟李轩见面，就不是点个头打个招呼能解决的问题了。

二零零六年的平安夜恰好逢着周末，周泽楷给吴羽策过完生日就回家去了。宿舍只剩自己一个，又有段时间没解决过生理需求了，于是吴羽策很自然地走向了常去的酒吧。然而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前边有个男生左手抱着一大束花，右手拎着个蛋糕，推开酒吧门就要往里进，不是李轩又是谁？

一个直男来这种酒吧干什么？吴羽策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李轩的肩膀：“你走错地方了。”

李轩一愣，回过头来，吴羽策这才发现李轩的眉眼之间弥漫着疲惫、痛苦和一种绝望的戾气，整个人显得相当失魂落魄。

李轩没精打采地扫了他两眼：“你不是……那个谁吗，那天和方锐一起的。”

“吴羽策。”吴羽策报了遍自己的名字。

“哦，对。”李轩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也没露出和他打招呼的打算，就自顾自再度推开了酒吧的门，跨开腿要往门里头迈。

“你不能进去。”吴羽策这回索性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李轩手臂一振想甩脱他，但吴羽策的五指锁在他臂上就跟铁一样牢，他尝试了好几次也甩不开，终于破口大骂起来，“你有病啊！放开我！”

吴羽策耐着性子劝说他：“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李轩干笑了两声：“你是中学风纪委员不成，还堵着学生不让上酒吧？我告诉你，我已经年满二十一周岁，就算在美国都能合法喝酒了，你没权利拦着我！我今天就是要喝酒！我失恋了，我就是要喝酒！谁挡着我喝酒我杀了谁！！！”

李轩近乎失控地吼出最后两句话，吼完之后两人都是一怔。吴羽策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人失恋了想借酒浇愁，结果随便找了间酒吧居然还是个GAY吧，有够倒霉的，而撞到这一幕的自己运气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当即尽量好言好语地说道：“不是不让你喝，只是这间酒吧不合适，换个地方吧，这条街上酒吧多的是。”

“真的？”李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真的。走，换一家我陪你喝。”吴羽策想这回自己可是摊上事儿了。可别这人又找一间还是个GAY吧，那不是刚出苦海又入火坑吗。送佛送到西，干脆就陪他找个靠谱的酒吧好了。说完看他没有反应，扯了扯他的胳膊：“走啊。”

李轩思量再三，终于接受了他的提议，放松了抗拒的力道跟着他从这间酒吧门口走开了。吴羽策拽着他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了几百米，遇到一家在当地挺著名的供直男直女出入的酒吧，就把他拉了进去，随便找了张桌子和他坐下了。

“喝什么？”吴羽策问道。

李轩显然是个没怎么上过酒吧，对酒根本没什么概念的，闻言愣了一下：“什么都行，越烈越好。”

“先来瓶57度麦卡伦吧。”吴羽策转头对走过来的服务生说道。

酒很快就送了上来，吴羽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李轩一言不发，一仰脖就把一整杯都灌进了肚。纯麦芽威士忌浓烈的味道不是盖的，李轩这一杯下去被呛得不轻，顿时一通狂咳，吴羽策把桌上的柠檬水往他手边推了推。李轩抓起水杯，断断续续地喝了大半杯水，这才基本平顺了呼吸，抬头看向吴羽策：“谢谢。那什么……我刚才态度太糟糕了，对不起。”

“没事，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吴羽策笑了笑，斟满了他空出的酒杯，推到他手边，“喝吧。”他也没说什么慢点喝之类的话，失恋的人本来想要寻求的就只是快速被酒精麻痹大脑，叮嘱这些实在没有意义。

李轩这次倒是不急着把酒往嘴里灌了，只是转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发愣：“我想不通啊……为什么呢……”

吴羽策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可以听着。”

“我和……”李轩说到一半就哽住了，女朋友——不，现在应该算是前女友了吧——的名字似乎就像是鱼刺一样卡在他嗓子眼儿，他又灌了几大口酒，这才把那根刺儿吞了下去，苦涩地继续说道，“我和她，其实这一年来就不大对劲儿，我感觉到了，我也不是傻子。约会越来越少，她也对我越来越冷淡，总说我们两个都太忙了，可是明明就在一个学校里啊，从我的宿舍走到她楼下，也就只要十分钟而已，有那么难见面吗……我知道她是对我不满了，又不肯明说，那没关系，我就……我要对她加倍的好。”他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晃了晃空空的酒杯，吴羽策不待他说话动作，就再度给他满上了一杯。李轩感激地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低下头凝视着酒杯：“今天平安夜，她说她期末事情多，要在图书馆学习到闭馆，不能出来过节了。说实话，我心里失望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是学习要紧，我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小气。不过还是想见她呀！我就……就买了这束花，又买了个她最喜欢吃的蛋糕，也没跟她说就跑去她宿舍楼底下等她，想给她个惊喜。等到图书馆闭馆的钟点，她果然是回来了，不过是跟一个男生一起回来的，我还想着是不是跟她一道上自习的同学，正想招呼她，就看到他们……他们……”

李轩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说不下去了，就算他不说，吴羽策也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不由得发出了长长地叹息。大冬天的夜里一手拎着个大蛋糕一手捧着一大束花，满心热忱地站在外头冻了这么久，结果就撞见女朋友和别人亲热的场面，也难怪他颓废成这样。而吴羽策除了给他叫来一瓶新酒之外，也没有什么安慰他的法子了。想了一想，决定还是适当问点问题帮助他继续讲下去，于是开口问道：“那你们闹起来了？”

“没。”李轩抬起头，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那个地方，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就掉头走了。不过她应该是看到我了，我走开没多久，就收到了她的短信，说。”李轩短促地苦笑了一声，“分手吧。三个字，四年的感情。一年还够不上一个字……”

李轩把脸埋进手掌里呜咽起来，眼泪终于是大滴大滴地流出了眼角。吴羽策默默地给他倒上一满杯酒。之后的情形也大抵如此。最后两个酒瓶都空空如也，李轩也醉得差不多了，就趴在桌上嘟囔着连他自己也未必听得懂的喃喃自语。

“我本来不想来上海的……是她想来……那就来吧……上海……我讨厌上海……我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到底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啊……”

吴羽策叹息一声，手掌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温柔地抚上他的肩膀。

“不，你已经足够好了。”他说，“是她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

两人走出酒吧的时候李轩的步伐是相当不稳，吴羽策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前架住他的准备，好在估计是被寒风吹消了些酒意，李轩走在路上也就是时而踉跄几下，最终都成功稳住了，而且神智意外地还算是比较清醒，就是说起话来带着股兴奋劲儿，有点儿大舌头。

“我，我想通了！”他一边使劲拍着吴羽策的肩膀一边大声说道，“我不再难过了，因为她……她不值！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吴羽策“嗯嗯”地随便应了两声，李轩又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回去……我要把跟她有关的东西，统、统统扔掉！全部扔掉！！”

“扔掉扔掉。”吴羽策随口附和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这花和蛋糕你怎么还拿在手里？还不赶快扔了？”

被他这么一说，李轩才察觉自己仍是和来时一样，两只手一边抱着花一边拎着蛋糕，顿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地提起拎蛋糕的那只手搔了搔鼻子：“啊，对哦！我还留着它们干嘛？不能……不能留！”

“那就扔掉啊。”吴羽策指了指路边一个大型垃圾桶。

“不……不行！”李轩把花和蛋糕死死搂在怀里，“这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能浪费！”

“那你到底要怎样啊？”吴羽策无奈。

“是哦，又不能留，又不能扔，怎么办呢……”李轩苦恼地自言自语着，忽然间眼睛一亮，“有了！不能扔又不能留，那我送人不就好了嘛！送……就送给你！”说完也不等吴羽策回话，唰的一下就把花和蛋糕硬是塞他怀里了。

吴羽策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颇为哭笑不得：“前女友不要的东西塞给我啊？哥们你可真够意思的。”

李轩虽然酒精上脑，但听了吴羽策这句话也感觉这事做得是不大对，赶紧讪笑着伸手要把东西拿回来，没想到吴羽策却把那一大束香水百合往怀里一收，勾起了嘴角：“算了，我又不是女生，也不会跟你计较这个，就替你处理了吧。”

“那……那不好意思吧！”李轩还挺难为情。

“你要是舍不得就拿回去。”吴羽策说，“要是舍得呢，我就当是迟来的生日礼物了。”

李轩愣了愣：“你……你生日啊？”

“嗯，前天刚过的。”吴羽策说。

话音刚落，李轩就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力道大得即使是吴羽策都有些吃疼。“你干嘛？”他惊愕地问道。结果李轩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哧溜一下跑远了。

“哈哈哈哈哈，生日快乐！！！”李轩一边拍手一边大笑。

“你有病啊。”吴羽策一边摇头一边心想这人看着还正常，其实真是醉得可以。

“我也快乐！”他们走过一条护城河，李轩趴在桥栏杆上对着下方干涸的河道大喊。

“你快乐什么啊？”吴羽策顺口问道。

“分手快乐！哈哈哈哈！！！”李轩哼着歌，狠狠地一把搂过他的肩膀。

“神经……”吴羽策嘀咕着，和他并肩朝向前方的灯火走去。

※

第二天早上，回到学校的周泽楷惊讶地望着窗台上的一个十寸大蛋糕。红宝石的奶油蛋糕他的确是很爱吃，但吴羽策却一直对甜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被他拉着吃过几回也只是礼节性地赞一声不错，因此吴羽策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买这一类食物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蛋糕。

生日蛋糕也才刚吃过，这个蛋糕究竟是从哪来的呢？

吱呀一声门响，正巧这时吴羽策从门外进来了。

“回来啦？”他跟周泽楷打了声招呼，看见他视线的方向，心领神会地笑道，“别人送的。吃不吃？”

当然！周泽楷高兴地点了点头，把蛋糕拿到了桌上，解开盒子上的绑带。吴羽策从抽屉里找出一次性的刀叉盘，手起刀落切了两块蛋糕扫进盘子，两人面对面地坐下开吃。只不过吃了这么一通，还没吃到整个蛋糕的四分之一。

“就两个人吃，买这么大干啥啊。”吴羽策吐槽。

“没事，冬天能放的。”周泽楷说。

“那倒也是。”吴羽策低着头继续扒蛋糕。周泽楷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今天很开心呀。”

“有吗？”吴羽策疑惑。

“有的。”周泽楷十分笃定地点头。

“那就有吧。”吴羽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嘴是咧得有点儿开。

周泽楷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室友在开心什么，不过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事情吧。

（TBC）

注：本集自带BGM《分手快乐》。这么出名的歌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梁静茹在2003年发行的专辑中收录的歌曲，当年大街小巷的口水歌。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P.S. 大家现在知道离婚本篇里为什么李轩误以为策策出轨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