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流星

卖卖萌过过渡放放闪光弹刷刷flag……

===============

第二十一集

“看春晚没有啊？”李轩问。

“看了。”吴羽策说，“不过现在这个节目太无聊，我们家人都各自上厕所去了，我就进房间给你打电话。”

李轩一听乐了：“我家也是，我爸妈都去阳台了，说活动活动筋骨等零点报时。”

两人东拉西扯一番，讲的都是些什么何时吃饺子啦蘸的是饺子醋还是陈醋啦初几出去访哪门亲戚啦这一类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偏偏还都聊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聊过了两个节目，李轩咳嗽了两下，终于把最想说的那句话低低地讲了出来：“想你……”

能不想吗。自从确定关系以来，两人就没有一天是从早到晚没见过面的，饱日子正过得习惯，忽然间寒假到来硬生生被拆散两地就有二十来天见不着面，又是热恋才两个月的小情侣，谁受得了？日历走到除夕夜，分离的日子才过去一半，就被煎熬得不行。

吴羽策轻笑着正要说话，客厅里他妈妈却忽然喊道：“哎，姑姑家来啦！姑姑姑父和表哥都在这儿！”

吴羽策“啧”了一声，跟李轩说道：“我去招呼一下，过会儿回来。”李轩自然是连声答应着，就听吴羽策放下电话快步走了，他既然没挂这个电话，李轩也就耐心地听着话筒那头的状况。先是模模糊糊听见一阵笑声和寒暄声，隔得太远听不真切，然后便有脚步声冲这边来了——两个人的。

“小策你不行啊，一看这身形就是缺乏锻炼，这学期光宅着了吧？唉，当代大学生，要多多走到阳光底下强身健体啊！”

李轩听得汗都下来了。这说话的人声音听上去很是年轻，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想来应该是吴羽策的表哥无误。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六十岁以上老头子的风格内容，最关键的是居然还嫌吴羽策身板儿不好锻炼不多，这得是什么人？

吴羽策的语气也颇为无奈：“哥，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似的当个体育老师悠闲自在，工作练功两不误的好不好。”

“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啊，你将来也是要走练武这条路的吧，舅舅的衣钵可都指着你继承呢。”

吴羽策还没答话，远处就爆发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声，音量十分惊人：“臭小子哪里去了！舅舅说要指导你没听见吗！快给我滚出来……”

吴羽策噗嗤一笑：“你听，姑父叫你呢，还不快跟我爸切磋去。”

“太热情了，好歹让人听完难忘今宵吧……”那人嘀咕着，提起声音喊了一句“知道了就来”，脚步声便远去了。吴羽策这才重新拿起电话：“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李轩还在世界观重塑中，“刚刚那个是……你表哥？”

“对啊。”吴羽策说。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敢跟你这么说话的人。”李轩真心实意地说。

“没办法，他是专业的，我打不过。”吴羽策叹了口气。

李轩无语了两秒。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过比起这些，有个沉重得多的问题在他心头萦绕。

“你家……想让你毕业回家继承父业啊？”他试探性地问道。

“是。”吴羽策特别爽快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李轩的心却随着这答复沉了下去。他依稀记得吴羽策先前也是说过毕业肯定要回家这一类话的，只是后来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总是乐观地觉得两人既然都已经在一起了，未来的道路肯定要有些变化。然而如今看来……吴羽策果然还是不会为了什么事改变自己。

但是李轩现在的实习职位稳定得很，待遇和提升空间也都不错，毕业后留在那里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个状况他也跟吴羽策提过两三次。当然了，交往的时间也不长，他也不求吴羽策现在就为他改变未来职业规划什么的，只不过至少，别宣布得这么斩钉截铁这么爽快吧……

李轩心里有股憋闷的情绪在发酵，却又不好这时跟吴羽策说的，只得赶紧转换了话题说道：“你听现在那节目是个戏曲，你看不看？”

吴羽策纳闷：“我又不唱戏，看那干什么？”

“你不会唱戏，你会演戏啊。”李轩意有所指。

吴羽策一想，被气笑了：“某人还真是逮着那出念念不忘。”

“那是，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那么好看的戏了。”李轩的语调中满是憧憬。

“要不要我改天给爷特别演出两场，重温一下旧梦？”吴羽策调笑道。

这一声“爷”叫得悠扬婉转，李轩几乎当场就没出息地硬了，外加联想到自己做过的一些不可言说的梦，愈发不可收，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头跳：“要的要的。果然如此，当真是小生三生有幸！”

“拉倒吧你，谁有闲钱去买那戏服啊。”吴羽策嗤之以鼻。

“嘿嘿，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去买啊。”李轩自信满满。

“等你发工资，还是先给自己拾掇两件体面衣服吧。”吴羽策啐道。

两人说笑一阵，这个节目也很快演完，电视里传出了几个主持人的演说声，激情澎湃地宣布新年倒数计时开始。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聊天，小声地跟着电视报数。

“三——二——壹——”

窗外和电话里同时响起了绚烂的礼花声。

“新年快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

“楷楷，翔翔，晚会好看伐？”周泽楷妈妈笑眯眯地问道。

周泽楷对春晚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难得一大家子团圆的场合，他还是安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看电视按按手机，听见问话便乖乖答了声“嗯”。

孙翔就不同了，他基本上是被爸妈强摁在沙发上的，这时终于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根本不符合我们年轻人的口味。”

“怎么跟嬢嬢说话呢，这么没礼貌！”他爸爸呵斥道。然而孙翔从小就被这么训惯了，才不会把这样一句训话放在眼里。被逼着看了两个多小时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更别说现在还来了个什么老歌联唱的节目，更是呵欠连天，手机也是玩到实在没的玩了，索性站了起来一拽周泽楷：“陪我玩去。”

“站住！”孙翔爸爸脸色铁青地喝道，“大人说话你没听见？还玩！一天到头就想着玩玩玩，寒假都过了一半了，作业做了多少？那作业本有翻开过吗？连名字都没写呢吧！”

“哎，大过年的提这个做啥！小孩子过年就该好好玩的呀，作业等过了这两天再写不迟嘛！”孙翔的爷爷奶奶连忙说道。

“就是呀！除夕夜一家子都高高兴兴的，你别跟孩子生气。”周泽楷的爸爸妈妈也连声帮着劝阻，周爸爸一面说着，一面朝周泽楷丢了个眼色，周泽楷会意，拉着孙翔就往自己房间去了。孙翔爸爸尽管怒气未平，但同时被父母和姐姐姐夫拦着，倒也不好再计较。

进了房间孙翔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坐，周泽楷开了电视问：“玩什么？”

孙翔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今天不比了。”除夕夜被这么一通训斥，任谁都不痛快。他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沉默了一会儿，冲周泽楷招了招手：“PSP给我刷两把。”

孙翔今天没把PSP从家里带来，周泽楷便从书架上拿了自己那台PSP给他，好在他们两个机子里装的游戏都差不多，玩起来差别真是不大。孙翔熟门熟路地开机进了游戏，咚咚呛呛地打起太鼓达人来，周泽楷就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听，客厅里家长们隐隐约约的说笑声，窗外时断时续的鞭炮声，还有孙翔手里咚咔咚咔的声音交织到一起，倒也热闹得很。周泽楷听着听着就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看了看手机，将近零点了，下意识地调出联系人菜单里的吴羽策，动作顿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按出那个拨打电话的键，而是写了条“新年快乐”的短信。

什么事朋友可以做，什么事朋友做了不大合适，总得区分清楚才行。周泽楷轻轻地叹息一声，卡着零点把短信发了出去，盯着飞走的小信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信封刚刚飞走，手机却响了。周泽楷愣了愣，接起了电话。

“小周？新年快乐！”江波涛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

周泽楷也笑了起来：“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窗外无数盛放的烟花里。话筒里江波涛大声问道：“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新年快乐！”周泽楷只得高声又说了一遍，为了盖住烟火的声音，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谢谢！”江波涛笑道，“其实我也猜到你说的是什么了，不过还是想亲耳听见你说。”

“……”周泽楷只恨这场对话不是面对面，没法让对方接收到自己抗议的眼神。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不逗你了。”江波涛笑完，又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上海的烟花还真热闹啊，我家这边城市比较小，过年家附近也没什么人放烟火，只能在电视里看看了。”

的确，烟花声都是自己这边的，话筒里倒是相对安静许多。周泽楷打小在上海长大，倒是从没体会过烟花爆竹声这么寂寥的除夕，只有印象中小时候似乎烟花没有现在这么多这么好看热闹，然而这记忆也已经模糊了。不过要看烟火还不容易吗？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明年元旦可以一起看呀。”

江波涛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里全是笑意：“好。”

此后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周泽楷刚放下手机，孙翔就目光锐利地扑了过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这是什么展开？周泽楷狠狠地呆了一下：“……没有。”

“哦，那难道是男朋友？”孙翔继续猜测，“卧槽，周泽楷你个闷木头真人不露相啊！”

周泽楷又无语了半天：“不是。”

“别哄人了。”孙翔满脸的不信，“这事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几个谈了恋爱的哥们儿都是跟女朋友兴奋地策划什么跨年零点要打电话，要做跟对方第一个说新年快乐的人，哪有单身的在这时候打电话的啊！你看我就没打嘛！”

周泽楷哭笑不得，只能万分诚恳地说道：“真没有。”

他摆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杀伤力还是很巨大的，孙翔果然立刻有些动摇，却依旧半信半疑地说道：“你可别骗我啊，骗我我告诉姑姑去！”

周泽楷无奈地正要说话，门外却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跟着孙翔妈妈在外面喊道：“不早啦，我们要准备走了。翔翔快收拾收拾跟哥哥和姑父嬢嬢说再见！”

“我靠，掩护我！”孙翔反应机敏，立即拉了把周泽楷的衣袖就重新躺倒在床上，抖开一床被子钻了进去。孙翔妈妈拉开门时，就看到儿子露在被窝外边的一头毛和坐在床边的周泽楷。

“睡了……”周泽楷说。

“哎……这孩子怎么这样！”孙翔妈妈赶紧走过来推他。孙翔被推了两下，不耐烦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哼哼了两声：“困死了……”然后就把脑袋往被窝里扎。

“真是的，外面吵成那样怎么还能睡得这么死哇！”他妈妈又使劲推了他两把，“起来我们回家睡了，别占着哥哥的床！”

“没事的呀！”周泽楷妈妈也走了进来，“都睡这么熟了别要叫起来了，让他在这里睡一晚好了，明天我们反正也都还要过去的，就把翔翔送回家嘛。”

“那怎么行！那楷楷睡哪里啊？”孙翔妈妈说。

“哎呀，楷楷床这么大，两个男孩子睡没问题的。兄弟两个也从小就老在一床睡的嘛，是不是，楷楷？”

周泽楷点了点头。孙翔妈妈眼看儿子实在推不醒，只得没辙：“那……只好麻烦姐姐姐夫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呀！好了我们出去吧，不要吵到翔翔了。”

两人带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响起了孙翔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告辞的声音，周泽楷这才戳了戳孙翔：“都走啦。”

“谢了，憋死我了！”孙翔掀开被子大口喘气。

“不想回家？”周泽楷问。

孙翔猛摇头：“回家干什么，铁定又是被训一顿算今晚的帐。不如在你这儿凑合一夜。”

周泽楷有点担忧地看着这个表弟，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能揉了揉他那一头不服帖的毛，换来他叽里哇啦一通乱叫。

（TBC）

写到策策表哥编剧激动得下楼连跑三圈。一定有不少热心观众看出他是谁了吧！！！（虽然这个设定着实有点清奇……）

P.S. 翔翔和小周的故事参见番外《盛夏》，翔翔比小周小六岁，这会儿正在上高一！